余弦南

老年人郁郁寡欢。

【默俏/金光】【现代】万物静观

旧文存档。

警醒自己越写越烂的文笔构思。

还有曾经喜欢过的CP。

难受想哭。

真是越写越烂了。




第一章



俏如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这是图书馆鲜有人迹的一处所在,书架上落满了时间的印记,而俏如来手中的一本却光鲜如新,像是不久前才放上。

封面沾染了稍许尘埃,轻轻擦拭,原本模糊的书名清晰浮现。

“羽国志异。”

 

 

“盗才生?从未听闻。”

课间时间,俏如来寻上宫本总司,却也得到相似回答。

俏如来原本以为《羽国志异》只是一本普通的人物传记,并未上心。然粗略一阅,俏如来发现书中所记荒诞怪异,书中主角——万军无兵策天凤,其经天纬地之才像是著者有意渲染,倒像是一本玄幻小说了。至再阅,思索更细,不似初览时那般直接,静静想来,俏如来不禁心生一股敬畏。一番抽丝剥茧,逆行推理,只觉书中故事,设计精密,布局巧妙,权巧机变,更是不可胜数,不失为佳作。

此书若是记实,则策天凤此人疑点重重,但说此人能为,怎会在其他历史书籍上毫无记载?若是改名换姓种种,历史上能与此人匹配者也是少之又少。尤其书本最后霓霞之战,策天凤在内外无援的情况下,以十七人覆灭了三万敌军的包围。虽说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争不可枚举,但以不过百人之兵抵抗万人实属罕见,十七人,或许连军队都算不上。

假若此书乃是虚构,那著书者,应是通晓人文地理,久经沙场之人。那样的人,真的存在吗?“盗才生”,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同样找不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线索,难道是自己错了吗?

俏如来顾虑甚多,却未想过,这本书怎会凭空出现在图书馆?图书馆人来人往怎会偏偏让他看见?如此奇书又怎会在学术界毫无响应?

“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见俏如来愁眉莫展,宫本总司问道。

“嗯,是这样。”语罢,俏如来将自己的疑惑一五一十告诉了宫本总司。

“羽国志异,听你所言,这确实是一本奇书。”宫本总司评价道,继而问道,“你是如何得到这本书的?”

“学生是在图书馆里找到的。”

“嗯。”宫本总司沉吟道,“学校的书籍皆经过神蛊温皇之手,说不定他对这本羽国志异的来历有所了解。”

“老师说的可是先前给我们开过心理学讲座的温皇教授。”

宫本总司点点头,说道:“今天没有他的课,不过你可以在明天下午去音乐楼找他。”

音乐楼?

俏如来正觉得疑惑,上课铃声却响了起来,只好匆匆与宫本总司告别。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俏如来携着《羽国志异》走向图书馆。一者借书时限将至,他需要去办理一下续借手续,二者,俏如来计划去发现这本书的附近再看一看,说不定有遗漏的线索。然而全是徒劳无功,俏如来在书架之间转了几圈,毫无收获。心情难免低落,垂头丧气着。《羽国志异》予他的诱惑太大,仿如一轮新月照亮枯竭的心底,干涸的纹路似有活水暗涌,全身细胞鼓噪着,然而临门一脚,始终不得。膨胀的好奇心使得俏如来难得心情烦躁,他就像是发现了一片新世界,迫切想要寻得进入的方法。

俏如来拖着略显颓废的步伐,怀中的书本显得沉重,竟有些无力地——俏如来只觉得眼前一黑,生生撞上了一个人。那人身形较俏如来更为消瘦,却是后者险险跌倒,男人准确按住了俏如来的臂膀,阻止了尴尬的发生。一时间,俏如来有些措手不及,然而慌张地道歉,又慌张地道谢——那个人弯下腰捡起撞落地面的《羽国志异》,递还给俏如来。

俏如来低了低头,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书。

“谢谢。”

他又一次道谢。

“如果……”男人看着俏如来——目光淡然而威严,仿佛一名正在质问学生的老师,清逸隽秀的面庞透露出不可抗拒的压迫力——缓缓道,“你是书中的策天凤,最后的霓霞之战你会怎么做?”

俏如来不解地抬起头,那人却已转身,只留下黑色西装下修长的影子。层层书架作景,不温不热的日光灯,不紧不慢的步伐,沉默的空间,积淀的时光,好似摇摇欲坠的背影,有一种说不清的萧索寂寥,丝丝牵动着俏如来的心境,蓦地,胸口一阵痉挛,苦涩的心情顷刻泻出,随着一阵一阵的心跳蔓延全身,说不清道不明的苦闷,滞留于口中的艰涩,眼角忽然湿润了。

“请……请等等。”

俏如来突然反应过来,一步并两步,急急追去,然而男人正如来时那般悄然无息。俏如来一路跑到图书馆门口,却再也看不见那落寞的背影。

那一瞬,俏如来的心中,像是忽然落下了什么,空空荡荡的,失落的,沉闷的,巨大的空洞仿佛要吞没仅剩的思绪……。

“俏如来!”

一道锐利的声线刺破不明所以的情绪,俏如来恍然回神,不禁打了个冷颤。

“是凤蝶。”

喊着俏如来名字的女孩小跑至俏如来面前,先是打量了几眼这位状态有些怪异的人,随后问道:“你要回家了吗?”

“嗯。”

“一起吧。”

俏如来点点头。

俏如来与凤蝶并非同系,两人也算不上旧识。只是恰巧选了相同的选修课,因缘巧合之下,两人便熟识了。随后又发现两人住所挺是相近,便常常相伴回家。毕竟近日里社会越来越不安定了。

“听说了吗,又有新的悬赏下来咯。”凤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这次好像是一条鱼和一个酒鬼。”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好像在埋怨反动势力的质量越来越低了。

俏如来温和地一笑,说道:“你上次说的是一头牛和一个流氓,如果那些人听到凤蝶姑娘如此富有想象力的总结,大概会自愧不如吧。” 

“哼,反正都是些无聊的人。”

说到此处,两人已行至市区路口,安置在写字楼上的显示屏正在循环播放被通缉的人。正如凤蝶所说,除去旧的通缉,显示屏上又多了两个名字——欲星移,风逍遥。

忽然画面一转,雪山银燕正儿八经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呼吸不由得一顿,发愣间,指示灯已经转绿。

“走了。”

凤蝶扯了扯俏如来的衣角。两人赶紧在绿灯跳动前跑过了马路。

两人的身后,画面再度一转,一抹蓝色的身影显现,阴影下的目光似悲伤地注视着女孩远去的身影。

 

 

俏如来粗略计算了一下自己的课程。发现有一堂这周开始的课程与温皇下午的课冲突了。俏如来并不是经常请假的人,更不用说翘课逃课了。然而对方是神出鬼没的神蛊温皇,宫本老师既然让他去音乐楼也自有老师他自己的想法。稍有犹豫,最终俏如来以学生会的事务为由向学习部请了假,然而俏如来并不知道温皇究竟在音乐楼的哪个教室上课,因而当他找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上课二十分钟了。

俏如来轻轻地推开教室后门。

一眼便看见了讲台上一派悠闲的神蛊温皇。正中间的PPT上,简洁明了的白底,“结构感”三个大字分外瞩目。

“在音乐演奏音乐欣赏中,‘结构感’的核心是对‘中景结构’的把握……”温皇正在以欣赏美术作品的形式向学生解释“中景结构”这个名词。

俏如来安静地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下,这个时候,他看见了同样挑了偏僻座位的凤蝶。显然凤蝶并没有专心听课,据俏如来所知,凤蝶并不是音乐专业的学生,然而她会出现在这里,着实让俏如来吃惊。

思考的空间,一首由低至高,轻快中带着些沉闷的乐曲响了起来。俏如来抬起头,看到ppt上写着——肖邦《降A大调波兰舞曲作品53号》(英雄)。或许俏如来在这方面并没有太深的研究,乍一听,只觉得乐曲单调且杂乱无章,甚至是不中听的,与其说是英雄,倒不如说是一个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

一曲结束,温皇淡淡道:“我们来听下一首。”

说罢,一摸一样的旋律再度响起,俏如来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然而细细倾听,剥离相似的部分,再进行比较,虽然并不是很确定,俏如来可以感觉到后者似乎更为立体清晰,原本平面的绿林好汉好似活了起来。

啊,结构感!

俏如来忽然想起最初看到的那三个字。原来如此,温皇用最简单的比较方式向大家诠释结构感以及结构感的重要性。

“历史上有很多天才音乐家,他们有与生俱来的音乐天赋,一个突然的灵感就能写成一篇你们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的乐章。尽管如此,这些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大师……大师,所谓真正的大师,不仅富有创造力,还要有一种对音乐结构的掌握。比如一篇文学作品,不管题材多么新颖,不管作者有多少吸引人眼球的想法,然而如果作者并不能很好地将每个层次放置在应有的位置,整篇作品就是一盘散沙。”

“我想诸位应该都听说过Horowitz,世界公认的第一。你们刚才听到的第一段,也就是你们认为并不怎么样的音乐,就是这位音乐大师演奏出来的……”

说到此处,台下响起细微的笑声。

温皇继续说道:“不要着急。显然大家都觉得第二段音乐要比第一段要好。那么有一个问题,我们刚才听到的第二段音乐又是谁的作品?——可能在大家共同的认知里,觉得只要是大师做出来的音乐都是好的作品,有时候甚至把他们随性而为的作品也拿来作为范例教授。接下来,我们再来听一听另外四个人的作品……”

不知不觉,俏如来也被神蛊温皇的思路吸引,明明是普通的音乐欣赏,在神蛊温皇的牵引下却能挖掘出更深的含义。

俏如来虽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心理学教授的神蛊温皇会去教与他专业几乎无相关的音乐课,他只觉得站在讲台上神蛊温皇,此时此刻非常契合他教师身份,举手投足间,魅力非常。

一节课了,很多学生都还没离开,围着温皇问东问西。

俏如来便静静在一旁等着,不意外地,他看见了同样等待着的凤蝶。

“俏如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蝶一眼就认出了身着白衣的俏如来,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俏如来心想,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呢。

“我有些问题想问老师。”

“问他?”听到这个回答,凤蝶面上露出鄙夷的表情,“你怎么会突然想来问他问题?他又不是你们专业的老师……”

“耶~凤蝶,话不可这么说。”正说着,温皇已经遣散滞留的学生,来到了两人身边,“俗话说文化无国界,又岂能被小小的专业所限制。”

“哼,反正话都是你说的。”

“哈。”神蛊温皇轻笑一声,随后把目光放在了俏如来身上,“所以,你就是凤蝶常常提起的俏如来了。”

末了,温皇好似暧昧地补充道:“你先前的表现仍然令我记忆犹新。”

听到温皇对自己的评价,俏如来不由得面上一红,微笑着说道:“老师赞谬了。”

“好了,你就别再欺负俏如来了。人家可是诚心诚意来找你问问题的,有你这样对学生的吗?”

“哎,苍天怜见,温皇一向以诚待人啊。”

凤蝶对此嗤之以鼻。

“其实,学生这次来找老师,是想询问一本书。”说着,俏如来从包中取出了《羽国志异》。

“这是……”见到这本书,温皇神色立变转而一副了然之色,像是确认般,他问道,“你是从何处得到这本书的?”

“是在图书馆。”俏如来如实答道,“学生是在古籍那一栏找到的。学生愚智,虽想一探此书究竟却不得其道,因而来请教老师。”

听罢,温皇忽然笑道:“俏如来,你不笨,你一点都不笨。当你找上我的时候,你已经明白了其中的一半。”

俏如来不解其意,偏着头望向神蛊温皇。

温皇便问道:“你可认为此书为真?”

俏如来摇了摇头。

“那你认为此书为假?”

俏如来一顿,再次摇头。

温皇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说道:“俏如来,我只能告诉你,当这个世界不能给你答案的时候,孰真孰假,只能靠你自己判断——假如,你是书中的策天凤,你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

未及俏如来诧异,温皇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你手中的《羽国志异》并非当初我放入图书馆的那一本。”

“嗯?图书馆的书不都是老师管理的吗?”

温皇摇了摇头。

“我所拥有的《羽国志异》是很久以前我的一个老朋友送给我的,不过对于它的来处我那位朋友也不知情,后来我就把这本书放进了图书馆,但是没多久我就被通知这本书不见了。我曾试图找回,却毫无头绪——对了,我的那本《羽国志异》上,并无‘盗才生’三字。”说完,神蛊温皇伸出手,抬起俏如来手中的《羽国志异》以更清楚地让两人看清封面以及著书者的三个字。

短短几句话,好似包含了万千信息,俏如来一时竟不能反应过来。他本是来找神蛊温皇解惑,反而牵引出越来越多的疑问,看不到尽头。 

心,浮动了。

看着少年苦苦思索的表情,神蛊温皇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怜惜——少年还太过年轻太过稚嫩,然而等待他的并不会顾忌这些。他想伸出手拍着俏如来的肩膀,为他拨开迷津,然而他只是说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投注太大精力在这本书上,真相于现在的你,太过沉重了。”

温皇最后的话久久盘踞俏如来心头。虽是疑似安慰的话,却在无形中给予俏如来另一种压力,然而俏如来已无暇再分心更多的事情,至于神蛊温皇话中更深之意……。

离开了音乐楼,俏如来一人走在校园里。晚风清凉,少年精致的脸庞反而渗出细密的汗水。俏如来抬手擦拭了额头,视线被袖口遮挡一片白茫,忽而想起先前看到的那张正经敦厚的脸,心底竟产生一丝久远的安心暖意。

汗水湿润了眼角,眼前的景物逐渐朦胧。不知不觉,俏如来已然来到一棵枝叶繁茂的榕树下。

落日余晖,榕树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俏如来。想起来这树是比学校更为久远的存在,然而又有谁想过去探究一棵树背后的历史纠葛。

俏如来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光影层层叠——恍惚中,竟然看見了通缉名单上的一个人。

“哈。”都产生幻觉了。

俏如来双目一合,身体向后仰去,天旋地转,不知所谓。

“大哥!”

白色人影自树下冲出,慌忙接住了俏如来,紧紧抱着他,大喊:

“大哥——大哥!”




第二章

 

“笨牛啊,你这样看着,俏如来也不可能马上从床上跳起来跟你说早上好啊。我们还是出去不要打扰冥衣给俏如来治病了——”


“我……都是我的错,大哥才——”


“银燕,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俏如来,没想到你还活着。如果那个家伙知道的话——”


“小玉,你不可以乱闯病房,啊,会打扰到俏如来休息——”


“没关系,我就只看一眼。”


俏如来躺在床上,身体沉重得宛如铅块,仅仅是动一动手指,都仿佛要扯动全身的肌肉、神经,胸口有些发闷,连带着呼吸并不顺畅,然而思维却是意外的清晰。

各种各样的声音不可阻挡地涌入大脑,熟悉的,不熟悉的……隐隐觉得这些人都是熟知自己的人。可是为什么,自己竟然毫无印象?

周围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俏如来撑着眼皮,模糊得认出自己所处是一间病房,大概是自己昏倒以后被什么人发现然后送到了医院吧。

药效的作用,俏如来很快便又睡着了。

就这样睡睡醒醒了数次,期间做了几个梦,除了模糊记得有个绿色的身影,都忘记了。

俏如来觉得自己快要发霉的时候,那个被称作冥医的人走了进来,他按了按俏如来的右手脉搏。

“张嘴。”

俏如来应声张开了嘴。

“嗯,退烧了。”

冥医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俏如来一眼,大概是得到了充足的睡眠,俏如来的面色倒不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稍微有点使不上力气。”

“最近气温变化比较大,你自己要多注意。”

“恩。”

俏如来点了点头。

正说着,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些,紧接着冒出一个蓝色的头,那个蓝色的头转了转,突然回过头喊道:“笨牛,你大哥醒了。”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一阵怪异的骚动。

“喂,你这是要去哪里啊——俏如来的病房是在这里。”

紧接着,门外又引起另一阵动静,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听到自己名字的人一脸不知所云地盯着房门,当他思索着门外可能会是谁的时候,病房的门“嚯”得一声大开了,随后,记忆里那个白色的人走了进来。

“雪山银燕!”

俏如来失声道。

被叫了名字的人浑身一颤,垂下头,好似一个犯错的孩子,嚅嗫道:“大哥。”连这样两个字也好似摇摇欲坠般。

然而最震惊的仍是俏如来,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雪山银燕,下意识地从床上坐起,身体向后靠了靠,却触碰到了冰冷的钢管。

“大哥你果然……”

银燕向病床迈出一步伐,怎么也踏不出另一步,半空中微张的手掌颤抖着握成拳头,伴随着一声叹息,最终垂落一侧。

只是俏如来看得莫名其妙。暂且不论雪山银燕称呼自己为大哥,光是他奇妙的态度变化,俏如来便不知该如何面对,甚至连应有的恐惧心理也烟消云散了。

俏如来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也非是不明事理之徒。在雪山银燕踏进屋子以后,他便已观察过周遭,观冥衣对来者平静的态度,显然自己所处应是对方的地盘,而自己会身处此处的缘由,或许与雪山银燕口中的“大哥”有关——或许是面目姓名相似之人。而自己方才失声喊出的“雪山银燕”恐怕已然暴露了自己对对方并不熟识的事情。

“嗯……”

在俏如来思虑之余,掩藏在门后的蓝发男子一把拉回雪山银燕,轻声道:“耶,笨牛你就没发现俏如来有些不对劲吗?”

“这……”雪山银燕迟疑了一会,而后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俏如来,转过头时不禁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大哥好像不认识我了。”

“哎呀,这次你倒是开窍得很快,作为兄弟实在是很欣慰。”剑无极感动得拍了拍雪山银燕的肩膀,“但是吧——我总感觉这个俏如来不是俏如来。”

“剑无极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剑无极的说辞,雪山银燕忽地提高音量质问道。

“唉,别激动。我的意思是,以前不是也出现过假的俏如来,我们谁都不能保证这个是不是也是戮世魔罗弄出来坑我们的。”

“那我们要怎么做?”

“说到这嘛,就要看我这个经验丰富的天才剑者了。”

说完,冥医一把拎起剑无极把他扔出了病房。

“你们两个唧唧歪歪这么久,也看不出你们讨论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容。有闲工夫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探探魔世又有什么新动作了。” 

“喂喂,话不能这么说,俏如来可是我们的重要战力,曾经中原的领导者,如果有他在……”

“哼,现在俏如来什么都想不起来,光是让他取信我们都要费一番功夫,更不用说让他领导群侠了。”冥医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剑无极的臆想,转身走进屋,“好了,俏如来这方面我会负责,你们俩把他的现状去通知其他人吧。”

走过银燕身边之际,冥医脚步一顿,蓦然,说道:“放心吧,你的大哥是真的。”

“嗯。”

雪山银燕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门被关上,隔绝了剑无极不满的嚷嚷声——以及空气的流动,气氛一瞬沉寂了下来。

俏如来反而觉得轻松了少许,微微放松了紧张的身躯。

冥医说道:“我叫冥医。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们就是那些人口中的反动势力,不管你对我们有怎样的误解。但是,我也是一名医生,作为一名医生,我救治过许多不分立场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至少能相信作为医生的我。”

俏如来略一沉思,开口便是反问:“那你,相信我吗?”

冥医不解其意,皱眉蹙额。

“如果你们现在把我放回去,你们会相信我不会把你们的消息透露出去吗?”

“这……”

面对俏如来的质问,冥医竟无言。

看到预料之内的反应,俏如来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很多时候,人总是轻易将‘信任’二字抛出口,然后又将建立信任的基础作为道德绑架的借口,单方面地从对方身上索取己需——我方才听到,你们需要那个名为‘俏如来’的人为你们出谋划策领导局势。我无心偷听,只是觉得你们的做法有单方面强加的嫌疑。即使你真的是一个救人无数的贤医,然而我现在不是你的病患——至少,我们现在并非是平等的位置,既然没有互相信任的基础,又何谈‘信任’二字?”

冥医一阵无语,良久,才缓缓道:“啊,你说得没错。”

“其实,你们原本有更好的方法。但是你们没有了解清楚情况就把我带到了你们的藏身之所,却发现我并不是你们所期望的那样。随后你们便要考虑如何处置我,显然不能就这样把我放回去。但是把我留下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我在这里呆得越久对你们的威胁也就越大,反而会成为一个累赘,这对双方而言都不是一个有利的情况。”

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掉我。”

冥医盯着俏如来的目光久久不能转移,诧异、心痛交织在脸上,一览无余。

“你不能这样……”冥医茫然无措,“你不能变成跟他一样,你不能……”

“因为你知道我们一定不会杀你。”一个突兀的声音闯入两人的空间,俏如来转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欲星移,“你相信我们出于旧情不会对你动手,但是不排除我们对你还抱有希望,所以这个时候你若以死相逼,说不定我们会念在旧情把你放了。”

俏如来,你是这么想的吧。”

利用别人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听起来似乎无情无义,但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我们于你,皆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即使我们在反抗魔世的斗争中死去了,对你而言,也不过是新闻报纸上一则冰冷的报道。”

“我只是如实所说,阁下如果是这样认为,那俏如来也只能默认了。”

“哈,我都要怀疑你的失忆也是你对抗魔世的手段之一了——了无牵挂的俏如来,出于蓝而甚于蓝,欲星移甘拜下风。”

“先生大可直说俏如来冷血无情,拐弯抹角,显得矫情了。”

“唉,即使失忆了,我也说不过你。果然是我做人失败。”

欲星移轻叹道。

“好了!不管你们怎么想。总之,俏如来,我一定会让你想起一切。”冥医振振有词道,然而冥医的豪言壮语很快就被欲星移破灭——

“不可。”

“现如今俏如来的心思并不在我们这里,你就算强行把他留下来,恐怕他也不会乖乖接受你的治疗,事倍功半,不可。”

“那要怎么做?总不能放任他这个样子。”

俏如来眨了眨眼。他现在的样子,难道很影响市容吗?

“我觉得,我们或许应该顺着他的意思,放他回去。”欲星移并不忌讳在俏如来面前谈论他,说道,“既然毫无办法,那我们也只好什么都不做。不过,并非什么都不做。”

“嗯?”

“你想派人监视我。”俏如来敏锐地答道。

“正是,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不会干扰你的生活。”

“可是,这样做……”冥医仍有些疑虑。

“我想让忆无心去做这件事。”

一个陌生的名字从对方口中说出,俏如来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忆无心与俏如来本是堂兄妹,加上她本性善良,我相信她的陪伴能对俏如来产生一些影响。”

忆无心……堂妹?

先前雪山银燕称呼自己为大哥,现在又来一个堂妹,俏如来觉得自己快被莫名增加的家庭关系弄糊涂了,该不会“他”的家族还是个抗“魔”世家吧?

“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到时候可再询问梁皇无忌他们的意见。你觉得怎样?”欲星移问的是冥医。

“太冒险了,戮世魔罗认识忆无心,如果被他们发现,忆无心可能会有危险,俏如来,也是——”

“其实没有这么复杂。”俏如来说道:“既然我有失忆的可能,别人也同样可以。”

 

“这么说,你是同意我的建议咯?”

“俏如来还有其他选择吗?”

“你可以选择留下来协助我们。”

“这并不现实。”

“哈。”

欲星移苦笑。

 

正如俏如来所想那样,除了冥医偶尔会问他几个医学上的问题,他们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在冥医离开之后,俏如来出去溜达了一圈,证实自己确实是在一家医院里,没想到的是精神病医院。

医院很大,却没有多少的人,有时候能听到一些病人的疯言疯语,或者几个年老的护士低着头匆匆从他身边走过,而先前看到的那些人,似乎都消失了。连离开的冥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俏如来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心悸。

气氛中隐隐透着不寻常。

明明是烈阳高照,站在大厅里的俏如来却感受着阴冷透骨,仅隔着一面落地窗,如同两个世界,鸟语花香,尸骸遍野。

“咚咚。”

一双秀丽的手出现在玻璃上,轻扣着。

俏如来低下头,看见了一名身穿黑衣的少女,少女戴着一顶与衣着同色的圆边帽子,帽檐下,隐约可见青涩的面貌。

少女抬着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着俏如来,稚嫩的唇开合,好似在邀请俏如来。

嗯?

俏如来犹豫了几秒,往医院大门走去,方出门,一阵暖风拂过面庞,吹散了阴寒的氛围。

铃——

“大哥。”女孩垫着脚小跑过来,不知为何,女孩看起来有些羞涩,“嗯,叫堂哥的话感觉怪怪的,不介意我这么叫吧?”

俏如来一愣,忽然明白这个女孩就是他们口中的忆无心,女孩与之前看到的那些人都不同,一言一行透着一股单纯与真诚。

无需费心算计自然而然毫无保留,这一手,确实高明。

“你……是忆无心?其他人呢?”

俏如来对突来的家人仍不能适应,选择了直呼其名,静无波澜的语调,听在耳中,放在心里,溢出酸楚的滋味,忆无心哽咽了,许久,她才微笑道:“他们都出去了,我是来陪大哥回家的。”

回家。

俏如来在心中恍惚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如此想来,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自己好像是突然来到这个世上,正如欲星移说的那样——了无牵挂。或许问问忆无心……俏如来立即打消了这个想法,对方正是针对这一点才将忆无心放到他的身边,问了便是先输一着,不能问,不能想,什么都不要做。

“大哥?”

俏如来轻吸一口气,对忆无心报以微笑:

“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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